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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艺术家的仿徨与世纪中叶美术的辉煌

发布日期:2012-08-16来源:艺术名家

   《美术》杂志对艺术标准的讨论和西方现代美术的反思在美术界产生了很好的反响,这种反响所产生的效应,用海德格尔的话说,大家开始“烦”了。艺术家们或则踌躇满志,或则“卧薪尝胆”,或则“闭门思过”,或则图谋明日“惊世”。大家在心系梦想,在情遭痛苦。简言之,当下的美术家很仿徨。有仿徨就会有希望,这希望不是设法让心态平衡,而是期待一个美术辉煌的时期的早日临世。面对这种创作局面,我看理论界眼下首要的工作是消解大家的仿徨心态,其次是前瞻艺术的辉煌时期。鉴于此,我尝试着消解当下艺术家的仿徨心态,并推断世纪中叶我们的美术必有辉煌时期的来临,即超齐白石级的大师降世。

一、当下美术家的仿徨

   当下美术家的仿徨已不是“世纪末”的情伤,而是感觉不到新世纪的美术创作的主流与走向,大家觉得有劲没处使,没有创作的狂热,感到“烦”。大家期待类似歌德的美术天才来救世,来引领美术界,冲破美术界的沉闷状态。不满足于“自得其乐”的多元化的“小桥流水式”的创作,希望出现一种类似“历史无意识”的超越,来释放积压了几十年的情感烈火,这是有思想的美术家的深层次的痛苦,是一种积极意义的仿徨。

    仿徨意味着“超越”的可能产生,“超越”什么?这就是要超越使我们发“烦”的环境与“自我”,使我们“开悟”,我们的美术家们手感、眼力与境界聪慧起来,做到眼慧、手聪和思聪,创造具有汉唐韵味的优秀力作,这是当代艺术家的历史责任。超越“烦”的环境为“横向超越”,超越“自我”这叫做’‘纵向超越”,艺术的辉煌是这“横向超越”和“纵向超越”的合一。什么是“超越”?这就是从局限我们“烦”的环境与限于自我中心中走出来,获得实现自我的艺术星空,创造融合自我、民族、时代的艺术大作。当下美术家“烦”的环境主要有三:这分别是“当前的美术环境”、“西方美术环境”和‘“中国传统的美术环境”。我们的美术家超越这些“环境”,这是“历史的超越”,或者说是“横向的超越”口“超越”不是跨过这些环境,而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顺着朝前推演生成发展当代的美术。这些美术环境是艺术的自律的环境。艺术家想绕开这些环境创造佳作是不成的。我们的当代的美术环境已获得了历史上没有过的创作好时期,物质基础的丰富足以支撑艺术家们从事艺术创造活动,政治上的开放自由足以让艺术家们敞开心扉来游心美术,艺术家们的生活是安宁舒畅的,是很滋润的。但我们的美术家们却“烦”得很,这种“烦”是类似叔本华的“强力意志”,是一种创作痛苦。我们想创造力沉意丰的美术作品,形成“建安风骨”、“汉碑魏体”和“唐诗风味”,是想超越当下的美术环境。我们还没有从这些环境中顺着走出来,这是一种仿徨,这是一种黎明前的积压式的期待,所以我们还必须冷静下来,理智地面对我们当前的美术环境、西方美术环境和我们的传统美术环境,等待美术辉煌时期的来临。真正好的创作辉煌时期不是个别艺术家对自我的超越,而是一个时代的众多的艺术家超越影响其创作的艺术环境,从而历史式地将个别有天才的艺术家无意识地催生孕育出来,没有这一步,不可能形成艺术的辉煌。这就是艺术创作的“历史无意识”的作用和影响,弗罗依德的“无意识”和容格的“集体无意识”是不可能催生出这种艺术的辉煌盛世的。单个的美术家企图这种时期来临或实现也是不现实的,这是“个体无意识”突破。如果我们不懂得这些,企图艺术辉煌的实现那只是口号,只能是梦想,是没有果的花。

   当下的美术家的仿徨来自当前的“美术环境”的挤压。什么是当前的美术环境呢?简言之,这就是影响纯美术创作发展的外部艺术环境因素。这些因素是复杂的,其中主要是设计艺术对纯美术的冲击和挤压。设计艺术发展速度之迅猛,从事设计的人数之多,设计对社会全方位的渗透,对大众审美能力的培养和提高,这些方面的影响是纯美术无法比较的。今天不能比,将来也难以比。设计已成为生产力,占领着广阔的市场,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人们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受设计艺术的影响,设计艺术才是人民的艺术,这是我们社会的物质文化,亦是我们社会的精神文明,也正是因为设计艺术的这种巨大的作用,艺术产业化才应运而生。在这样的美术环境下,纯美术的创造不可能如同20世纪80年代前那样发展了。我们的纯美术已经成为社会的“贵族艺术”。纯美术不可能产业化,当代的美术家又不是柏拉图“理想国”中的“居民”,生活中又没有享受“贵族”和“皇家”的礼仪,在这样的美术环境中不能不仿徨。我们的美术家在梦中游心于“理想国”,生活中又在为这“理想国”朝圣。当下的美术环境不能不让大家分心,甚至一些搞纯美术的艺术家放弃自己的操守,另寻出路了,改行“出家”了。众多的艺术家练就了谋生的多种技能,既能迎合当前的艺术环境,又仍“咬定青山不放松”,总还在坚守纯美术这份“营地”。有良知、有思想的艺术家总是时代的精英,他们能直面当下的美术环境,以我为主、安心执著于自己的心爱的纯美术,进行拯救式的逍遥,虽也有仿徨,但一往无前。痛苦出诗人,痛苦出艺术家,伟大的仿徨孕育着伟大的艺术家。我们的美术家应该直面这种美术环境,从中超脱出来,你们将会感受到新世纪美术的伟大的黎明。

   当代美术家仿徨于“西方美术环境”,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所谓“西方美术环境”就是西方美术对我们美术及美术家的作用与影响。这种环境影响着当代的每位艺术家。从清代,西方美术就开始影响着我们民族的艺术家们从事美术创作。保守算起来,这种影响也有150年的历史。从这个角度来讲,西方美术环境理当影响当代的每一位艺术家。当代的创作生力军绝大多数是学院里培养出来的艺术家,美术家从习画开始就承接着西方的美术教育,我们是在不自觉地顺承着西方美术环境而从事美术,这些已经是不自觉地无意识地融化到我们的美术家的素质中,已经是我们创作活动因子了。这种美术环境作用于艺术家们已成为习惯,谁也不会争鸣,争鸣也毫无意义,这是事实。即使有超“百年”的艺术家,也都有着西方艺术的感知。西方美术好的东西已为我们所接受。在陈老莲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他所受的素描的影响。西方美术环境作用于当代的每一位艺术家应为不争的事实。在我看来,当代美术家对西方美术环境的这些作用不会很仿徨。我们的艺术家是仿徨于西方现代美术环境,具体地说,我们的艺术家在仿徨西方现代美术所表现出的形式和空间意识以及沉积于其中的意味。我们已经认识到西方现代主义艺术的颓废性和没落性,我们想超越这点形式意味是不难的事,但大家仿徨在其“形式和表现方式”多元化方面,觉得难以超越,或者说在这些方面进行超越就相当地困难。这是其一;其二,我们上个世纪80年代的美术很大的部分是在沿着西方的艺术表现路数走,我们这时期的美术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复制西方的艺术。当代的许多艺术家曾经是当年的发起者或者说是参与者,我们想超越西方美术的这一部分,这是相当困难的。面对着这样的美术环境的冲击,有头脑的艺术家肯定不会重走这样的旧路,但又感受到西方现代主义的形式表现和空间意识的确有生命力。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艺术家还是要吸收其有生命力的东西,这是不应该回避的。但是如何吸收呢?在我看来,我们应该将其有生命力的表现形式、空间意识和审美传达方式融化到我们民族的美术史来,让这些积淀到我们的审美创造中去,同化到我们民族的审美表现形式中。有兼容,就有整合,这就是钱穆先生所说的“会通合一”,这就是我们的美术作品的“世界性”和“全球性”。否定当代中国美术中存在“全球性”或“世界性”,已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我们的美术作品和美术创作人才早已融洽着“世界美术环境”,我们的艺术家中已有“世界性”的因子。我们已没有必要回避这些。生命是从环境中生长出来的,环境作用于生命,没有环境就没有生命。美术的生命也是从美术的环境中生长出来的,中国当代的美术也必定会在全球美术环境中超脱出来,但这仍然是中国艺术。相信这些,我们的仿徨就是如同乌苏里江里的情歌所唱:‘’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仿佛春天就要来到。”

   我们的美术传统环境也使艺术家仿徨。传统的美术环境主要是老师和中国传统艺术文化。中国美术传统悠久深厚,一方面它成为艺术家从事艺术创造所取之不尽的资源,滋养着我们的艺术家从事美术活动,可以作为文化进行再生,艺术家都要研习传统,不学习和继承传统,不可能成为艺术家,我们的艺术家都是在这传统环境中长大成熟的,也正是因为它太深厚、太伟大,我们的艺术家在历史面前裹足不前,超越不了,我们有很多有才气的艺术家沉醉于传统中出不来,他们只梦古人,忘却自我,或则认为自己太渺小,在传统面前找不到出路。我们的艺术家越讲师承越觉得自己不行,我们的艺术追求每上一个台阶,即从齐白石、徐悲鸿走到董其昌,从董其昌走到元四家,越深入历史,我们越觉得自己功夫不够,最后局限于传统之中。所以大家在传统面前就仿徨起来,不知如何是好。传统是一个蓄水池,它的好坏就靠我们用什么方法来取舍,学习得好,传统就成为我们超越的基础,不然,我们在传统面前或者停步,或则陷于其中,这样传统就成为我们艺术创造的障碍。汉唐艺术主尚艺术精神,其艺术光辉万世,明清以降,画风媚俗,艺术缺乏艺术精神,这种特点直到齐白石、徐悲鸿、傅抱石、潘天寿等人才有所好转。艺术历史文化有着精华,亦有着需要舍弃的东西,一味思古,食而不化,这是不行的。我们要来一点羊欣的“不恨臣无二王法,恨二王无臣法”的精神,从传统中走出来。艺术是讲究师承关系,没有师承,难以入画味画理,一个师傅一个法,我们学习传统就是要有老师,有师范,从具体画习中感受美术之道。所以许多画家说传统就是老师,这是有道理的。我们要学习老师的东西,要学习老师的老师的东西,向前推,真正体会艺术的血缘关系。研习大师,站在巨人背上向前走。我们有许多艺术家苦于没有拜上大师,没有得到真传,有的人有着很好的师傅,但是自己的老师名气太大,自己又不能出头,总之,大家多有仿徨,这是一种积极向上的仿徨,是不安现状而期待突破的创造苦闷。我们既要师承传统和老师,又不能忘记自我,不研习传统,没有师承,想成为超人的艺术家是不成的,也决不会成为一流的艺术家。在传统艺术环境中实现超越,我们要深得“似我者生,类我者死”,发扬羊欣的精神,我是“二王”,也许大家的仿徨会消解些。

   美术家要超越艺术环境,亦要超越自我,“超越自我”是一种“纵向的超越”,艺术家对艺术环境的超越的最终实现是在“纵向超越”中实现的,是在超越自我中完成的。艺术家要超越自我,不以自我为中心来创作,让自我成为“大我”,实现“小我”与“大我”一体的艺术创造,成为马克思所说的时代“传声筒”,这才是艺术家的真正“超越”。在一定的程度上,艺术家超越自我更难,而实现“小我”与“大我”的与时俱进的超越就更是难能可贵了。这只有少数的艺术家才可能做到。我们当代的艺术家很多人,都是在以自我为中心从事艺术创造。我们的美术家只管自己,而不太关注我们的时代发展,更多地是在摹写自我的心灵之真实,而看不到我们身边令人心动的常事,或者视而不见。美术家表现自己固然这也是应该的,但是这不是天才大家的创造。这种局限个人表现的创作,说得好听点,是“曲高和寡”,是在创作“阳春白雪’,,这是小我的创造、实际上是在远离现实时代的创造,是没有“大我”意识的创作,历史上艺术的辉煌绝不是这些,而是我们的艺术家把自己与时代和民族的一切融合在一起,让一个时代为这艺术作品心仪的力作。我们的美术家要产生这样的作品,这就要我们的艺术家要有历史的关怀,要有“责任感”和‘。使命感”,我们的艺术要合于时代、世界,我们才能实现历史的超越在单个的艺术家中来完成,即“横向超越”在“纵向超越”中实现,这样的创造才是“小我”与“大我”合一的美术创造。车尔尼雪夫斯基所说“美是生活”,其主旨是他看到沙皇的黑暗,要求艺术与时代俱进,表现当时的社会现实,激发俄国民众的激情,全俄民众,共同反对沙皇,迎接黎明,按这种主题写出的力作,不仅有着当时的时效性,亦有永远的艺术生命力。《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塔达林的《铁塔》之类的作品,给人无穷的思致,这些艺术家是在表现生活之美,至今还有强大的生命力。而当今我们的艺术家又多有人不能认识这些,我们有很多艺术家不是在表现生活中的美,而是在表现生活中的丑,没有从世纪末的阴影中走出来,或者还是在自我的天空中来游戏艺术,这是在“小我”中实现艺术创造,如果长久下去,我们的艺术天空只会越来越窄小,我们的技法再好,也是不会创造惊世之作的,这只会是温室里的花朵,不可能照耀千古。我们的艺术家还是要直面我们的生活来创作,进行现实主义的创作,我们的美术还是要从生活中来。按艺术常理,有生活必有艺术,但是,我们今天的艺术现实出现了一个怪问题,是有生活而却没有艺术。我举一个例子,说明我们的美术家没有关注现实,或者说大家在艺术创作中有盲点。“下岗工人”是中国现在的一个特殊的现实,这在文学电影等艺术中已经进行大量的表现,但我们的美术家不做表现,我们看不到这样的美术作品。这不是我们的技法不能表现,而是说我们的美术家看到这而熟视无睹,这说明我们的美术家的眼光没关注现实,大家没有把自己的艺术创作与社会生活相联系。我们的美术家不记录我们的社会生活,我们怎能创造惊世的作品呢?我们何以能超越自我、实现自我与大我的与时共进呢。我们只有把我们的眼光注视现实,将自己与社会民族融为一体,我们的艺术才有“历史意识”,我们才能创造永远留世的作品,否则我们的艺术都会是过眼的云霞。

二、世纪中叶美术的辉煌

   仿徨之后便会有黎明,就会有艺术的辉煌,那么,这个时期何时出现呢?我的推断是在这个世纪中叶。推理的道理何在?主要如下:先说一个时代的艺术辉煌所需要的学理条件。任何创造都是对历史和前人和时代的占有与突破,它需要哲学和理论上开由辟路,出现学术上的盛世,出现学术上的争鸣,这种争鸣在当代必须是东西融合的学术创新,在这样的环境条件下,产生艺术的良性环境,出现一批有才华的艺术家,在此之中,孕育出艺术的天才出世,此外还有物质基础的相应的保障。这是一个历史现象,其中既有偶然,亦有必然。再反思文化艺术史,也是符合这个学理的。18世纪的德国哲学界巨人林立,康德、黑格尔、谢林的哲学震惊世界,可称哲学盛世,哲学家进行了文化启蒙,就有席勒、海涅和歌德的艺术天才惊世。这是哲学给文学的直接影响。20世纪里,哲学界有海德格尔、德里达等哲学大师的哲学思想的惊世,对20世纪工业文化进行破解,对19世纪的哲学消解,也正是有了这些,才有后现代主义艺术出现。我国20世纪的文学艺术出现了辉煌时期,这时期出现了冯友兰、牟三金、胡适等哲学家,他们实现了中西哲学的融合,并改造了中国哲学,还有陈独秀等人的启蒙教育,出现了学术的争鸣繁荣,这为20世纪中国文学艺术奠定了基础。胡适、郭沫若、鲁迅和巴金等这批文学巨匠,他们在国内有着很好的“小学”基础,在国外接受了西方文学,有了东西文化的交流与融合,这样他们创造了中国现代新文学,我们才能读上《女神》、《呐喊》等。徐悲鸿、潘天寿、滕固、傅抱石、陈师曾、高剑父等美术家出国留学,我们的这批美术家在国内就有着很好的文化基础,在国外接受西方艺术,回国以后,与我们民族的艺术相结合,在东西教育思想的艺术环境中,这批美术家一方面自身整合了东西美术,并成长起来,另外他们的作用与影响就孕育并催生出了齐白石级的美术大师。最后,我提出世纪中叶会出现美术的辉煌的依据。世纪中叶,我们的国家物质条件会更加美好。国家已经提出2020年国民总产值要跃居世界第三,这是完全可能的,因为我们现在是在走工业设计发展国民经济的路子,2020年我们在国民总产值上肯定会达到或接近美国。有了物质的保障,我们就能更安心搞美术创作。随着国家进一步的改革开放,我们的艺术政策会更自由,更有利于艺术家进行美术创造。我们现代已经是电脑时代,我们能更敏捷地感受世界美术信息,我们能与世界艺术同步发展。我们现在的青少年都在接受良好的教育,他们的国文和外语基础不出10年就会远远地超过我们现有的创作生力军,他们不出国也能掌握好外文。再过30年,他们可以能与世界全方位地对话,能够融入世界美术的一切环境。此外他们在这时有很好的学术积累,我们现在40岁左右的这一代人已经为新世纪美术的辉煌做了历史的积淀,现在的青少年会在我们的基础上便利地圆我们没有实现的艺术之梦,并在他们这一代人中实现出来。我们这些40岁的人为什么不能实现呢?这是因为我们没有好的外语基础,不能在世界美术环境中超越出来。如果我们能在国外生活2年,再补上我们的“小学”不足,我们等到新世纪中国出现哲学大师,出现一个好的艺术自律环境,我们当下的艺术家也可能出现大的惊世的美术天才。大家反思一下,20世纪中国文学美术在法国的表现,不就是这个道理吗?赵无极不就是在法国生活了近20年吗?他的美术成就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代表中国画的当代的水准。新世纪中国艺术的辉煌也许会来得更早,当下的艺术家耐心等待吧,我们努力吧,世纪辉煌的黎明就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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